清晨，天光未大亮，鸡鸣声刺破了小山村的宁静。
阴小茶，是在一阵粗暴的砸门声，和尖锐的咒骂中醒来的。
“阴小茶！
死了没有？
没死就滚出来！
猪饿得首叫唤你没听见？
躺在里面当大小姐吗？
赔钱货！”
是继母王氏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伴随着门板被拍得砰砰作响的噪音。
魂魄深处的阴思茶，被这凡俗的喧闹吵得眉心微蹙。
她早己无需睡眠，昨夜大部分时间都在艰难地引动微乎其微的天地灵气，试图滋养这具破败不堪的肉身。
效果甚微，但至少缓解了，那令人烦躁的高热和剧烈的酸痛。
此刻被打断，一丝极淡的戾气自眼底划过。
她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冷寂，与外表的虚弱判若两人。
深吸一口气，压下将那吵嚷妇人舌头拔掉的冲动，她模仿着原主惯有的怯懦，低低应了一声：“……就来了。”
声音依旧沙哑，却平稳无波。
她吃力地撑起身子。
经过一夜极其微弱的灵气滋养，身体虽仍沉重无力，但至少不像昨夜那般仿佛随时会散架。
她套上那件硬邦邦、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打开了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王氏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吊梢眼刻薄地上下扫视着她，见她果然没死，脸上失望与厌弃交织：“磨磨蹭蹭！
就知道偷懒！
赶紧去把猪喂了，再去后山砍一担柴火回来！
砍不够数，今天别想吃饭！”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阴小茶脸上。
阴小茶垂着眼睑，没说话，只是依着记忆走向院角，那散发着泔水馊味的猪圈。
院子里，两个年纪稍长的女孩——大丫和二丫，正端着粗粮碗稀溜溜地喝着粥，看见她出来，脸上立刻露出看好戏的讥笑。
“哟，命真大，这都没死成。”
大丫撇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死了倒干净，省得看着碍眼。”
二丫附和着，故意把碗敲得叮当响。
“娘，咱家的米缸可又快见底了，可经不起闲人白吃白喝。”
王氏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抄起墙角的扫帚疙瘩，就朝阴小茶的后背抽去：“听见没有！
快点干！
干不完活今天一粒米都没有！”
破空声袭来。
若是真正的阴小茶，只会缩着肩膀硬挨一下，然后哭着加快动作。
但此刻——几乎是本能，甚至没经过思考。
阴思茶那存在于灵魂深处的、历经无数战斗形成的条件反射启动了。
就在扫帚疙瘩即将落到背上的瞬间，她正舀猪食的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沉，身子顺着舀动的力道，看似踉跄地向前倾了半步，脚尖“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
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完全是因为虚弱和忙乱所致。
就是这半步的距离，恰到好处地让那带着恶风的扫帚疙瘩，擦着她的后衣襟落下，“啪”一声，打在了空处。
用力过猛的王氏打了个空，身子趔趄了一下，差点闪到腰。
院子里有瞬间的寂静。
大丫和二丫的讥笑僵在脸上。
王氏举着扫帚，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自己怎么会打空。
她狐疑地瞪着那个背对着她、正若无其事继续搅拌猪食的瘦弱身影。
刚才……那是巧合？
对，一定是这死丫头走狗屎运！
王氏啐了一口，把扫帚一扔，骂得更凶：“还敢躲？
你个讨债鬼！
动作快点！
再看你磨蹭看我不打死你！”
阴小茶缓缓转过身，手里还拿着舀泔水的破瓢。
她依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微弱：“……没躲，脚滑了。”
然而，就在她抬眸看向王氏的那一刹那，那双眼睛！
不再是往日里，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惶恐和泪水。
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之下，仿佛藏着冰冷的寒刃，锐利得能穿透人心最肮脏的角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极其隐晦的审视与……漠然。
仿佛看的不是一个叱骂她的继母，而是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王氏被这眼神看得心里猛地一咯噔。
后面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竟莫名生出一丝寒意。
这死丫头的眼神……怎么变得这么吓人？
大丫和二丫也察觉到了异样，互相对视一眼，收敛了脸上的嘲笑，有些惊疑不定。
“看什么看！”
王氏强压下那丝怪异感，色厉内荏地吼道，声音却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
“还不快去砍柴！
想饿死吗？！”
阴小茶收回目光，重新垂下眼睑，将那冰冷的锐利完美掩藏。
她放下破瓢，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哦。”
她走向墙边那把锈迹斑斑、几乎快看不出刃口的柴刀，动作缓慢却不再拖沓。
走过王氏和大丫二丫身边时，她们三人竟不约而同地、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半步，仿佛靠近她会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阴小茶仿佛毫无所觉，拿起柴刀和草绳，步履略显虚浮，却异常平稳地走出了院门。
首到她那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通往村后的小路上。
王氏才猛地喘了口气，像是刚憋气很久一样。
她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对两个女儿说：“你们刚才看到没有？
那死丫头的眼神……”大丫点点头，脸上带着后怕：“有点……吓人。”
二丫小声嘀咕：“像是变了个人……会不会是……鬼上身了？”
她说着，自己先打了个冷颤。
“胡说什么！”
王氏立刻呵斥，但眼神闪烁，显然自己也想到了这点，尤其是昨天才刚断过气……她强自镇定。
“肯定是病糊涂了！
看她那副死样子也翻不出浪来！
再敢偷懒，看我不收拾她！”
语气却远不如之前那般笃定凶狠。
院外，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阴小茶（阴思茶）感受着脚下坑洼不平的路面，手中柴刀粗糙冰冷的触感，以及身后那三道惊疑不定的目光。
她唇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仿佛错觉。
蝼蚁的欺辱，于她不过喧嚣杂音。
只是这杂音，若太吵了……她不介意，让他们提前安静安静。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一丝可用的力量，并找到调查的切入点。
那个“笑面”传闻，或许是个开始。
她抬眼，望向雾气朦胧的后山，眸色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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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钱货！”
是继母王氏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伴随着门板被拍得砰砰作响的噪音。
魂魄深处的阴思茶，被这凡俗的喧闹吵得眉心微蹙。
她早己无需睡眠，昨夜大部分时间都在艰难地引动微乎其微的天地灵气，试图滋养这具破败不堪的肉身。
效果甚微，但至少缓解了，那令人烦躁的高热和剧烈的酸痛。
此刻被打断，一丝极淡的戾气自眼底划过。
她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冷寂，与外表的虚弱判若两人。
深吸一口气，压下将那吵嚷妇人舌头拔掉的冲动，她模仿着原主惯有的怯懦，低低应了一声：“……就来了。”
声音依旧沙哑，却平稳无波。
她吃力地撑起身子。
经过一夜极其微弱的灵气滋养，身体虽仍沉重无力，但至少不像昨夜那般仿佛随时会散架。
她套上那件硬邦邦、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打开了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王氏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吊梢眼刻薄地上下扫视着她，见她果然没死，脸上失望与厌弃交织：“磨磨蹭蹭！
就知道偷懒！
赶紧去把猪喂了，再去后山砍一担柴火回来！
砍不够数，今天别想吃饭！”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阴小茶脸上。
阴小茶垂着眼睑，没说话，只是依着记忆走向院角，那散发着泔水馊味的猪圈。
院子里，两个年纪稍长的女孩——大丫和二丫，正端着粗粮碗稀溜溜地喝着粥，看见她出来，脸上立刻露出看好戏的讥笑。
“哟，命真大，这都没死成。”
大丫撇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死了倒干净，省得看着碍眼。”
二丫附和着，故意把碗敲得叮当响。
“娘，咱家的米缸可又快见底了，可经不起闲人白吃白喝。”
王氏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抄起墙角的扫帚疙瘩，就朝阴小茶的后背抽去：“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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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正的阴小茶，只会缩着肩膀硬挨一下，然后哭着加快动作。
但此刻——几乎是本能，甚至没经过思考。
阴思茶那存在于灵魂深处的、历经无数战斗形成的条件反射启动了。
就在扫帚疙瘩即将落到背上的瞬间，她正舀猪食的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沉，身子顺着舀动的力道，看似踉跄地向前倾了半步，脚尖“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
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完全是因为虚弱和忙乱所致。
就是这半步的距离，恰到好处地让那带着恶风的扫帚疙瘩，擦着她的后衣襟落下，“啪”一声，打在了空处。
用力过猛的王氏打了个空，身子趔趄了一下，差点闪到腰。
院子里有瞬间的寂静。
大丫和二丫的讥笑僵在脸上。
王氏举着扫帚，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自己怎么会打空。
她狐疑地瞪着那个背对着她、正若无其事继续搅拌猪食的瘦弱身影。
刚才……那是巧合？
对，一定是这死丫头走狗屎运！
王氏啐了一口，把扫帚一扔，骂得更凶：“还敢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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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小茶缓缓转过身，手里还拿着舀泔水的破瓢。
她依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微弱：“……没躲，脚滑了。”
然而，就在她抬眸看向王氏的那一刹那，那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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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被这眼神看得心里猛地一咯噔。
后面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竟莫名生出一丝寒意。
这死丫头的眼神……怎么变得这么吓人？
大丫和二丫也察觉到了异样，互相对视一眼，收敛了脸上的嘲笑，有些惊疑不定。
“看什么看！”
王氏强压下那丝怪异感，色厉内荏地吼道，声音却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
“还不快去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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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小茶收回目光，重新垂下眼睑，将那冰冷的锐利完美掩藏。
她放下破瓢，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哦。”
她走向墙边那把锈迹斑斑、几乎快看不出刃口的柴刀，动作缓慢却不再拖沓。
走过王氏和大丫二丫身边时，她们三人竟不约而同地、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半步，仿佛靠近她会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阴小茶仿佛毫无所觉，拿起柴刀和草绳，步履略显虚浮，却异常平稳地走出了院门。
首到她那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通往村后的小路上。
王氏才猛地喘了口气，像是刚憋气很久一样。
她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对两个女儿说：“你们刚才看到没有？
那死丫头的眼神……”大丫点点头，脸上带着后怕：“有点……吓人。”
二丫小声嘀咕：“像是变了个人……会不会是……鬼上身了？”
她说着，自己先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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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立刻呵斥，但眼神闪烁，显然自己也想到了这点，尤其是昨天才刚断过气……她强自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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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阴小茶（阴思茶）感受着脚下坑洼不平的路面，手中柴刀粗糙冰冷的触感，以及身后那三道惊疑不定的目光。
她唇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仿佛错觉。
蝼蚁的欺辱，于她不过喧嚣杂音。
只是这杂音，若太吵了……她不介意，让他们提前安静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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