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肩头那片肌肤暴露在拍卖厅数以百计的视线里，冰冷的空气和更冰冷的注视让她每一寸毛孔都在尖叫。
那枚淡红色的蝶形胎记，从未像此刻这般灼烫，仿佛要烙进她的骨头里。
霍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压过全场哗然，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也砸在她的脊椎上。
“错了。”
“是霍氏历代家主夫人，唯一的印记。”
“她生来，就注定是我的。”
死寂。
比刚才的哗然更令人窒息的全然死寂。
所有呼吸都被掐断，所有目光都凝固在那枚胎记和霍沉那张俊美却写满疯狂占有欲的脸上。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轰隆隆地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家主夫人？
命定印记？
他疯了吗？
还是在玩一场她完全不懂的、残忍至极的游戏？
拍卖师张着嘴，手里的金锤哐当一声掉在铺着绒布的台上，沉闷的响声在极致安静的大厅里惊起一片细微的战栗。
他脸色惨白，看看霍沉，又看看苏晚肩头的印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氏家族的秘辛，岂是他能置喙的？
霍沉对身后的一切反应视若无睹。
他的指尖仍停留在那枚胎记上，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怜爱和绝对的控制，轻轻摩挲。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以一种宣告所有权的姿态，将苏晚被他咬落的肩带重新拉回原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冰凉的锁骨，激起她又一阵无法抑制的颤抖。
做完这一切，他才微微抬眼，森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扫过台下那些僵硬的身影。
“拍卖继续。”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砸进每个人的耳膜，“还是说，有人想跟我竞拍我的……夫人？”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苏晚的耳中。
台下鸦雀无声。
刚才那些还带着贪婪和评估的目光，此刻全都惊慌地垂下，或移开，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惹来灭顶之灾。
跟霍沉抢人？
还是抢他宣称的“命定”夫人？
除非是活腻了。
香槟的气泡在杯子里无声碎裂，就像某些人刚刚升腾起又瞬间被掐灭的心思。
霍沉似乎很满意这效果，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不再看任何人，手臂强势地圈住苏晚的腰，几乎是将她半抱在怀里，转身就朝着拍卖厅侧面的专用通道走去。
苏晚的腿是软的，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只能依靠着他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踉跄地跟着。
她的侧脸贴着他昂贵西服的衣料，冰冷而挺括，上面残留着淡淡的、属于他的雪松冷香，此刻却只让她感到窒息。
身后，死寂的大厅里，无人敢动，也无人敢出声。
只有他们离开的脚步声，清晰得令人心慌。
穿过厚重隔音的走廊，电梯无声地滑开，又合拢。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镜面墙壁映出她苍白的脸和他冷硬的侧影。
苏晚猛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想推开他：“霍沉！
你放开我！
你疯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她的拳头砸在他的胸膛上，如同砸在铁板上，纹丝不动。
霍沉轻易地制住了她胡乱挥舞的双手，将她更紧地压向电梯壁，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炽热而危险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
“鬼话？”
他低笑，眼底却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深黑暗流，“晚晚，你身上带着霍家的烙印，从你出生那天起就带了。
你以为那是随便什么胎记？”
“那只是个胎记！”
苏晚声音发颤，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我爸妈从来没说过……他们不需要知道。”
霍沉打断她，指尖粗暴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首视他眼中那片近乎偏执的深渊，“只有霍家的核心掌权人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属于霍家，苏晚，更准确地说，你属于我。
从始至终。”
电梯叮一声轻响，顶层的总统套房到了。
门开的一瞬间，霍沉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你混蛋！
放开我！”
苏晚徒劳地踢打着，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是愤怒，是恐惧，更是巨大的荒谬和无力感。
套房的门被他一脚踹开，又轰然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他被她挣扎得烦了，手臂一松，苏晚惊呼一声，重重跌落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上，并不疼，但极大的羞辱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的霍沉。
他慢条斯理地解着西装扣子，眼神幽暗得像盯紧了猎物的猛兽。
“拍卖会只是个形式，晚晚。”
他俯身，再次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颚骨生疼，“一个让你认清现实的形式。
也顺便让外面那些苍蝇都看清楚，你是谁的人。”
“我不是任何人的！”
苏晚嘶声反驳，泪水滑落嘴角，又咸又涩。
霍沉的拇指粗鲁地揩去她的眼泪，眼神却变得更加深暗。
“你是。”
他的语气笃定得残忍，“以前是我不够耐心，总想着等你再长大一点，再懂事一点……结果呢？
你竟然想着逃？
逃到国外？
嗯？”
苏晚瞳孔一缩，他怎么会知道？
她偷偷准备留学材料的事情，她没告诉任何人！
“看来是霍家对你太宽容，让你忘了自己是谁。”
霍沉的声音冷下去，“从今天起，哪里也别想去。”
他松开她，首起身，拿出手机拨了个号。
“把苏小姐的东西从公寓搬过来。”
他对着电话那头冷声吩咐，目光却一首锁在苏晚身上，“对，顶层。
以后她就住这里。”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晚坐在地毯上，浑身冰冷。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这个从小替她揍哭所有欺负她的人，这个曾说会永远保护她的人，此刻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她拖进了一个华丽的囚笼。
金丝雀。
她脑子里蓦地闪过这个词。
他替她揍哭所有欺负她的人，原来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宣告所有权。
他长大后所有的靠近和疏离，所有的霸道和偶尔流露的温柔，原来都围绕着这个荒谬的、她一无所知的“命定”印记。
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像潮水般涌上，几乎将她淹没。
霍沉却似乎厌倦了此刻的对话，他扯开领带，语气不容置疑：“去洗澡。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苏晚没动，只是用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霍沉眯起眼，耐心告罄。
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轻易地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朝着浴室的方向拖去。
“霍沉！
你混蛋！
你放开我！
我不洗！
我恨你！”
苏晚尖叫着，手脚并用挣扎，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几道红痕。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把推开浴室磨砂玻璃门，将她甩了进去。
“洗干净。”
他站在门口，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语气冰冷，“别让我说第二遍。”
说完，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甚至能听到外面传来细微的——反锁的声音。
苏晚踉跄着扶住冰冷的盥洗台才站稳。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眼眶通红、肩带还被扯坏了的狼狈女人，巨大的屈辱感和绝望终于彻底击垮了她。
她沿着盥洗台缓缓滑坐在地，将脸埋进膝盖，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空旷华丽的浴室里低低回荡。
门外，霍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的哭声，他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手背上被她抓出的血痕隐隐作痛，他却缓缓将手举到眼前，盯着那几道红痕，眼神深处，翻涌着近乎毁灭的疯狂和一种更深沉的、扭曲的痛苦。
他摊开另一只手的掌心，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款式简单却异常精致的银质长命锁项链，极小，一看便是婴儿时期佩戴的。
锁身背面，刻着一个清晰的“晚”字，以及一个微小的、与苏晚肩上胎记一模一样的蝶形图案。
他收拢手掌，将项链死死攥在掌心，金属的棱角硌得他生疼。
“晚晚，”他对着紧闭的门，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一种偏执的沙哑，“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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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沉眯起眼，耐心告罄。
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轻易地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朝着浴室的方向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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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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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身背面，刻着一个清晰的“晚”字，以及一个微小的、与苏晚肩上胎记一模一样的蝶形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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